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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感觉到自己的笑容僵在脸上。
那时我们高傲得不知天高地厚,后来回想起来,那个时候我们除了年轻其实一无所有。
那天晚上的菜品很丰盛,连甜品都玩尽了花样,我挽着陆意涵的手承接着大家的赞叹,说实话,女生都有虚荣心,奉承的话谁不爱听呢?
周嘉年来时,我已经喝了很多香槟,整张脸红红的,揪着陆意涵问:“我是不是最漂亮的?”
那时的顾萌真的配得起“白月光”这三个字,漆黑刘海,白净面容,温婉动人。
后来我才知道,那碗粥是顾萌自己熬的,她怕外面的粥又贵又不干净,所以自己买了个小砂锅在食堂里找小炒的师傅借炉子熬的。
他送了我一套黑色的小礼服,我穿着它照镜子的时候忍不住打电话给陈墨北,说:“我觉得吧,论性感吧,我跟顾萌也不相伯仲!”
后来想想,我真是……太没有教养了。
我跟顾萌是从那以后成为朋友的。
是有很多人追我,但那个时候,我觉得他们都比不上陆意涵。
继而转身对周嘉年说:“我女朋友,苏薇。”
我恶狠狠地瞪着他,他也有些不好意思,“哎呀,我那时候年纪小嘛,别放在心上,你看学校这么多人我们都碰到,这就是缘分啊。”
我第一次见到顾萌是在陈墨北胃肠炎发作的时候,我去看他,推开门就看到顾萌在喂他喝粥。
后来我告诉他,在我看到他的第一眼,我就知道,这个人,我要定了。
周嘉年送走了她之后,走到柱子旁看到了一脸奸笑的我,他停了停,又继续向前走。
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。当时的陈墨北正是少年得志,对日后的变故,对命运那双翻云覆雨的大手,还没有丝毫的警惕。
我想这也难怪,只要有眼睛的人就看得出我跟陈墨北是纯哥们,虽然我得承认,这么好的一个男生只能用来做哥们,真的挺暴殄天物的。
隔得太远了,我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,但当那个女孩子抬起头来的时候我看见了她的脸,很孩子气的一张脸,还有一头很长的大|波浪鬈发。
和陆意涵在一起,就连我们自己都觉得赏心悦目,走在路上总是有的人看我,有的人看他,但我们总是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,将它们通通踩在脚底。
所谓宿命,大概就是那么一回事,在我们还懵懂无知的时候,命运已经是一条没有任何堤坝可以挡住的河流,大海是它唯一的方向。
他笑嘻嘻地叫着我的名字,我却努力地想在他的眼角眉梢寻获一些线索,但这似乎是徒劳的,我一路成长,看过了太多的男生,真的很难记住每一张脸。
陆意涵是富家子,喜欢大排场,作为他的女朋友,我也很乐意享受。
顾萌有多美?不见得,说句大言不惭的话,比我还是差那么一点。
我翻了个白眼,想搭讪直接说啊,这么土的话也好意思说出口?
但事实上,是我自作多情了。
所以,对她后来的际遇,我并没有觉得很意外,仿佛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有一种预感,虽然她跟陈墨北已经一起走过了很多年,但她绝对不属于陈墨北。
那个时候,顾萌是真的很单纯,他们也是真的很相爱。
彼时的陈墨北,心里有一片白月光,那片月光的名字,叫顾萌。
多年后我在岚烟缥缈的排云亭上扣上一把情侣锁的时候,想起往日那些戏言和玩笑,才明白了什么叫作命中注定。
然而青春年少,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财富。
或许就是我那时的高调,对顾萌造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刺|激,也许就是在她穿着白衬衣布裤子腼腆地看着我笑,眼里却有难以掩饰的艳羡的时候,她心里那个原本紧闭的、关于对物质的疯狂热爱与迷恋的盒子,砰的一声,打开了。
这个王八蛋!
中途我上洗手间,刚好看到周嘉年走了出去,神使鬼差一般,我悄悄地跟了过去,躲在酒店的柱子后面看见一个女孩子抱着他,剧烈起伏的背影说明她哭得很伤心。
但有些女孩子天生有种媚态,不需要刻意卖弄,但一个眼神一个撩头发的动作就能够体现出来。
当时有人说,苏薇是玫瑰有刺,而顾萌的美是一种纯真的性感。
唔……是个美女。我暗自想。
我们经常混在一起,陈墨北总是很八卦地打听我的私事:“苏薇,听说有很多人追你啊?”
然后我们同时看见了从门口走进来的周嘉年。
我并不生气,或许真的是自我膨胀到了一定的程度,旁人说什么我都可以不放在心上。
餐厅里温暖的黄色灯光罩着周嘉年,他浑身锐气,与周围那些喜笑颜开的人一对照,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。我听见他对陆意涵说:“对不住啊,来太晚了。”
是我弄错了,我以为他是曾经追求或者暗恋过我的人,但当“我是陈墨北”这句话从他嘴里脱口而出的时候,我什么都想起来了。
如果没有陆意涵,我不会认识周嘉年。
我停下了原本踉跄的脚步,怔怔地看着他。
如果没有周嘉年,我不会离开陆意涵。
她其实是挺小女生的那种性格,有时候有学妹跟陈墨北发信息打电话,她都会一脸不高兴,唯独对我没有一点儿敌意。
但有什么办法,我只能告诉那些想通过我认识陈墨北的女孩子们,你们想都别想了,陈墨北连我都没看上呢,他眼里就一个顾萌。
主观上来说,在他之前,在他之后,我都没有再wwwhetushu.comcom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生。
我笑了笑,没有接他的话。我都懒得告诉他,我从初中开始就不断地收到男生的情书和礼物。
陈墨北嗤笑一声,“滚!你哪里配跟她比。”
他小时候对别人都很客气礼貌,唯独喜欢欺负我。他最喜欢把一捧苍耳揉在我的头发上,然后看着我一边哭一边扯,笑得手舞足蹈。
当他说要在顶级的酒店开生日派对的时候,我简直乐得要飞上天去了。
他当然知道,自己只能回答,是。
他有多好看?
我忽然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:“喂,她跟你说了什么?”
陆意涵显然十分兴奋,好像这满场的人,加起来,都抵不上这个人。他把我拉过去,大力地拍着他的肩膀,两只眼睛里冒着精光,他对我说:“这是我最好的兄弟,周嘉年。”
我与儿时玩伴陈墨北在大学校园里重逢的时候,我几乎已经不记得这个人了。
我挑起嘴角看着对我敷衍地点了点头的周嘉年,满场音乐与喧闹忽然在那一刻都化为寂静,甚至是陆意涵,他都像是被镜头模糊了的角色,不再清晰地呈现在我的视野之中。